【Eternally Immutable‖7:00】All my hopes
上一棒@肖玖公子
*私设 勿上升
正文：
—— 你可知，这段时光里，你是我全部的希望。
【You know, in these days, you were all my hope.】
00
那是个秘密，到蔡徐坤二十岁为止只有他自己和父亲知道的秘密。
——蔡徐坤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蔡徐坤不愿意告诉其他人，因为他不要别人对他有偏爱，因为那偏爱在他眼里是无端生出的怜悯而非怜爱。他不需要任何人廉价的同情亦或是过度的迁就。
他只想遵照自己的意愿，哪怕如烟火里的尘埃一般起起伏伏，不引人注目也是好的。那些他能度过的日子都是他偷来的，时钟停摆在多少岁就停在多少岁吧，那都是命薄里写好的事情。
他不爱去治疗病情，他说是因为他不爱随意篡改命格。
他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顺其自然。
01
那天是七夕，天气还未来得及完全转冷，只是泛起浅浅的柔风，可蔡徐坤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他感冒了捎带着还有些发烧。
在父亲再一次的催促下，他才勉强答应去了医院，普通的感冒发烧也许对普通人而言只要撑一撑便过去了，可是对于先天性心脏病的人来讲，那很有可能成为致命的一击。
他们体质很弱，受不起大病，小病也可以在他们的体内作威作福。
蔡徐坤的父亲很忙，母亲因心脏疾病去世的早。母亲走的时候蔡徐坤都不敢用力的哭喊，因为他害怕自己也会离开这个缤纷的世界。他始终知道父亲很爱母亲也很爱自己，这些都是可以证明的。
父亲再也没有找过任何女人，总会在蔡徐坤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安静的抹眼泪，会在母亲生日的时候看着结婚照片出神，会满足蔡徐坤所有的要求在保证蔡徐坤平平安安的情况下，他会阻止蔡徐坤做很多追求刺激的事情。
如果蔡徐坤不听话，父亲会哭，会哭的很无助，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然后抓着蔡徐坤的手腕说：“别让我失去你，我只剩下你了。”他感受得到那个将近半百的男人不会言语却沉甸甸的爱，可是他很忙也是真的。
蔡徐坤总会在深夜望着主卧里的君子兰羡慕自己的母亲，那是母亲最爱的花，父亲派人精心照看着。别人眼里他什么都不缺，家庭富裕，面容姣好，朋友甚多。只有蔡徐坤自己知道他羡慕母亲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缺什么。
——爱情。
他希望遇到一个人，能够给予自己最低沉最厚重的爱意，能够有个人读懂他盲目乐观背后的暗暗伤感，能成为他和病魔抗争硬撑着疾病缠身的日子里支撑他的全部曙光。
他希望有个人，做他余下不长人生里全部的希望所在。
谢天谢地，他遇见了，那个人可真好，带着全部的希望，带着此生全部的善良，带着他不具有的耐心来做他未来前行的支柱，来把他救赎。
蔡徐坤曾有一句很自私的话想跟那个满身希望的人讲：请你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的，救我于这世间水火之中。
可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个人太过于美好，好到蔡徐坤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承载那么深沉的爱意。
出口的话变成了：请你务必相信，我没有那么爱你。
——嘴硬罢了。
蔡徐坤选了件宽大的外衣，明明别人还在穿着短裤短裙，自己却连外衣都加上了，开门出去时紧了紧衣物，阻止更多的风灌进来，整个人头有些发沉，在出租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车不知不觉的就到站了。
“七夕节没人陪，还要去医院看病，可真够烦的。”
蔡徐坤对着自己抱怨了句，后又打趣的想了想这话没人听吧，就又吞了回去。
蔡徐坤站在医院电梯里，不知为何头昏沉的厉害，整个人也晃得厉害，手紧紧的抓着两侧把手，却在下一刻还是失了重一般不受控制的向后倒，最后入眼的是一张好看的脸，他在轻轻唤着自己，只觉得身体变轻，然后所有的感知都没了，蔡徐坤莫名安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蔡徐坤对那个怀抱，有着没来由的信任，那个怀抱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好想依靠那个人…
02
再醒来时，周身是刺鼻的医务消毒水味，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还有白色的长褂。心里莫名烦躁，大脑开始缓转慢慢回忆起刚刚的事情，蔡徐坤想找到刚刚的那个医生，那个医生的面容让他烦躁的心情开始释缓。
蔡徐坤还躺在病床上，显然有些不安分，他本就不是个乖乖听话配合治疗的人，他也讨厌一遍又一遍的来医院，反感一日又一日在医院里完成那些效果甚微的保守治疗。
——如果人生只剩下一个星期，蔡徐坤也想遵从自己的心去活，总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
“病人家属在吗？”
护士敲门进来，手里拿着等下要输的液，拉过蔡徐坤的手臂手法娴熟的将针头缓缓推入静脉，又调了调输液速度开口问道。
“护士姐姐，你看有什么事情就同我讲吧。我家属都太忙了。”
感冒还没得到缓解，所以蔡徐坤发出的声音都是瓮声瓮气的，显得异常乖巧，再加上那副无害的纯良模样笑起来更是让人心都一起化掉。
“你心脏病自己知道吧？”
“知道啊。”
蔡徐坤卖着乖，尽量讨好着护士，希望今天这一切都别让他的父亲知道，他不愿让别人担心自己，尤其是因为病症。
“院方意见是住院治疗，你要知道你现在病情有多严重，近乎末期也不关注吗？”
蔡徐坤心脏有些沉，坠的很深，一直落入了深渊，但是他好像没有很痛，好像一切都那样理所当然。这时，他觉得他应该对自己说一句：顺其自然。
蔡徐坤想拒绝，一是他不喜欢住院做那些无用功，他想把生命的分秒都交给自己，二是住院后长期不在家他不想父亲担心。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那个好看的人就又出现了，那人拿着病历本，穿着他最讨厌的白服，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身后跟着两三个学生，明明是他最讨厌的白服，现在却因为穿着他的人，而硬生生的生出了几分喜欢。
蔡徐坤拍了拍一旁的护士问道：“这个人是你们科的吗？”
那小护士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笑着说道：“你是说范医生吗，就是他送你来的。”
蔡徐坤点了点头，视线一刻也不离的看着一旁的人，那一刻他仿佛在密不透风的高墙上终于找到了一丝丝缝隙，能让那稀薄的阳光渗透进来，他渴望温暖。
“我要是住院，主治医师是他吗？”
蔡徐坤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问着在给他做病例记录的小护士。
“范医生挺忙的，可能会是林医生来负责你。”
蔡徐坤的表情明显是有些失落的，但转念那皱起的小脸又明媚起来了。留的青山在，他可以隔三差五去找范医生，自己撒娇耍赖求他就好。
“住！”
-
蔡徐坤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冲动决定了，他现在要一个人去办住院一个人交费，然后还要回家取行李洗漱用品。他好像有点习惯这样自己安排自己了，终归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说说话，没有一个人给他足够安全感帮他处理好一切。
一切都弄好后，他安心的躺在了三人房的病床上，其实一切都不合理，却又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忙活一通后，都已是傍晚了，他娴熟的打开手机叫着外卖，地址就定在了心外科的楼梯口。
外卖到的也不慢，他接到电话后就踩着拖鞋朝定好的地方走着，却没想到碰到了还带着口罩夹着病历本的范医生，蔡徐坤刚想抬手打个招呼，一旁的女护士就先一步过去了，那女护士手里拿着在医院员工食堂刚刚打好的饭菜。
蔡徐坤无趣的想着，倒是营养均衡，可比自己点的这些油炸食品好得多，心里没来由的不开心，范医生显然不太配合，皱了皱眉头迟迟不愿接过去，蔡徐坤也不想多管就先去把自己的外卖取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路过那两个人时，那两人还僵持在那，蔡徐坤淡淡瞥了一眼刚要抬脚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这位病人，病情多严重自己不知道吗，少吃这些垃圾食品。”
蔡徐坤有些委屈的转了身，寻着声音看到的是范丞丞那张厌世的脸，嘟囔着接了句。
“我又没人给我打饭特殊关照，只能自己给自己随便弄点吃的。”
没想到那高冷模样的医生，微微勾了勾嘴角，还发出了浅浅的笑声，蔡徐坤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的不争气，范医生那张脸还真是耐看。
“喏，过来，这份给你，你的那份我帮你扔掉。”
蔡徐坤愣了一下，但又看到那边护士青了的脸心里有点暗爽，也就不顾及什么颠颠的跑上前去把饭接了过来，又把手里外卖递了过去。
“可是它扔掉很可惜的。”
范丞丞看着眼前这个长的如白瓷娃娃般易碎的病人表情因为食物而转阴的小脸，挑了挑眉毛幽幽的说了句。
“王护士还没吃饭吧，正好这份给你，别浪费粮食啊。”
蔡徐坤勉强压制着快要失控的表情管理，道了谢说了拜拜转身就跑了，边跑边狂笑。
“不要大幅度情绪变化。”
范丞丞看着那个单薄的小背影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确保了眼前那人能刚好听见，眉眼悄悄的挂了几分笑意。
-
蔡徐坤回去吃完饭，就坐在病床上发呆，此时整个医院都比往常安静的多，走廊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巡房换药的护士来回走动。
蔡徐坤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也睡不着，索性就挣扎起来想要去找范丞丞，蔡徐坤听今天的护士说范丞丞夜班，一切都刚刚好。
“当当当。”
“请进。”
蔡徐坤听到里面传来的低沉声音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一半门，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左看看右看看，那个好看医生就转着圆珠笔半躺在沙发椅上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范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蔡徐坤突然心里有点怵了，毕竟范丞丞实在是太严肃高冷了，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记得，这位先生饭有好好吃吗？”
范丞丞挑了挑眉，算是在大脑里成功搜索到了蔡徐坤的影像，其实也不难，因为蔡徐坤的外形给人留下的印象倒是挺深刻的。
“我叫蔡徐坤，你叫我坤坤就好。”
“好，蔡先生不打算进来吗，要一直在门外站着？”
蔡徐坤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是扒着门的状态，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在蔡徐坤对面的旋转椅坐下。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失眠有点，来找范医生聊天。”
蔡徐坤倒也是诚实想什么说什么，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想法，说完之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我好像没这个义务吧。”
范丞丞本是想打趣却因为语气太过严肃导致这话一时间让蔡徐坤接不下去，范丞丞也没意识到，听见蔡徐坤的喷嚏声后就想起来自己今天把他送来时，这个人还在感冒发烧，就赶忙站起来在柜子里拿了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
“乖乖听话回去，病还没好，不要乱跑，这几天在降温注意保暖。”
范丞丞习惯性的作为一个医生的角色去叮嘱，却让蔡徐坤心里莫名开心，哪怕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
“范医生你叫范丞丞是吧，那我叫你丞丞吧。”
“蔡先生随意。”
范丞丞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对着蔡徐坤那张让人生不起气的脸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我能让丞丞做我的主治医生吗？”
范丞丞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绞着手指的蔡徐坤，咳了几声尽量柔声问了句。
“林医生不好吗？他比我温柔，脾气也很好。”
蔡徐坤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双眼瞪的大大的写满不可置信，语气因为重鼻音而发黏，软软的撒着娇委屈巴巴的小声说着。
“他长得超凶诶，他刚刚给我检查，我说话他也不理我，不是说台湾腔的人说话都很软吗？骗人的诶。”
蔡徐坤说话的时候比比划划逗得范丞丞想笑，却也因为自己职业身份不好做出什么表情。
“好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再说。”
“丞丞，你考虑考虑嘛，真的。”
蔡徐坤把那两个字念的极甜，好像要甜到范丞丞心坎里，惹得范丞丞一阵狠不下心拒绝，林彦俊那个人确实不爱笑，可是也不怎么凶啊，范丞丞搞不懂这个小机灵鬼，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好，看你表现，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我就考虑考虑。”
范丞丞看着那人蹦蹦跳跳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只觉得这样美好的人年纪轻轻遗传了这种病真的是上天太过于嫉妒了吧，蔡徐坤很好，好到让人见的第一面就会产生好感，他笑起来好像是7月的暖阳。
03
清晨的查房是范丞丞跟林彦俊一起，这几天外面温度变化的很快，外面的叶子落的差不多了。
范丞丞推门进去那一刻，他明显感受到了蔡徐坤炽热的目光的紧随。他在检查旁边那个病人的时候，蔡徐坤就全程盯着范丞丞看，看的范丞丞浑身不自在。林彦俊也不是看不出来，一边询问着蔡徐坤的病情，一边笑着开玩笑道。
“我们范医生魅力可真大，我这小病人的魂都快跟着去了。”
身后跟着的护士轻声笑着，蔡徐坤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范丞丞还是如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
“谁让林医生那么凶。”
“我哪里凶，我还有酒窝嘞，你看看你，你知道他们都叫你什么嘛？——万年冰山。”
蔡徐坤捂着嘴巴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范丞丞还真是有趣，表面上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实际上在心里指不定如何记着小本本呢。
林彦俊撇撇嘴，觉得无趣也就不再说话了，性子倒也是认真，嘴上虽开着玩笑但检查也一点没含糊，走的时候叮嘱着服药时间、计量、注意事项。
蔡徐坤就胡乱点头应着，也没仔细听，眼神还紧跟着范丞丞，一直看到了范丞丞快要出了病房，才跑过去在范丞丞耳边小声说了句：“丞丞，你看我很乖，有按时吃药，你考虑考虑哦。”
范丞丞本想揉揉他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却发现小病人跑下来没穿拖鞋，笑脸转瞬皱起了眉头冷着脸说了句。
“我有没有告诉你注意保暖，嗯？”
“……有，我错了。”
蔡徐坤察觉到后赶忙跑回了床上，盖好小被子，乖乖的坐着，也只能目送着范丞丞离开。
“下不为例哦。”这是范丞丞离开时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
之后接连着好几天范医生都是白班，范丞丞没有夜班的这一周，蔡徐坤过的很枯燥，只能隔三差五看到来查房的范医生几眼，也说不上几句话范丞丞就又去忙了。
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雪，因为时间不早了，其他人早都休息了，蔡徐坤就想着一个人出去看看夜雪也不错，况且还是今年的第一场，拽了件外套就出去了，走到电梯里才发现是范丞丞给他的那件，蔡徐坤一直没有还回去，范医生也没急着跟他要。
本庆幸着没人发现自己偷跑出去，可是刚要踏出住院处的大楼就跟要来值夜班的范丞丞撞了个正着，此时跑已然是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去打招呼。
“好…好巧啊，在这碰到了丞丞。”
“呵，可真巧。”
范丞丞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眉头锁的有点紧，拉着蔡徐坤往回走的手劲也有些大，拉的蔡徐坤的手臂有些吃痛。
“不是，丞丞你听我说，拜托了，我真的想看看雪。”
“不行！”
蔡徐坤看范丞丞终于停下脚步，就理了理自己的外衣，挎住范丞丞的胳膊千般耍赖万般撒娇，声音要多软有多软，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丞丞~”
范丞丞不想看他，他怕自己受不了蔡徐坤的眼神而心软同意，外面可不是一般的冷，蔡徐坤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可不能什么都随着他的性子。
“拜托拜托，我就待一小会，坤坤超级乖的。”
又软磨硬泡了好久，范丞丞终究是答应了，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系到了蔡徐坤的脖子上，打了个不算漂亮的结，又把外面的大衣脱下来给蔡徐坤披上了第二层。
“丞丞，你会着凉的。”
“管好你自己，只可以待一会，我说回去就要回去，不可以碰雪，只能看。”
蔡徐坤听完之后虽然不太满意，但也不计较，跑出去在医院的后院子里不停的转着圈，看着身边的雪兴奋的不成样子，范丞丞就在一边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
“我答应你。”
“嗯？”
蔡徐坤被范丞丞突然的话语搞的有些发懵，范丞丞就趁机把蔡徐坤往住院处的大楼里拽。
“答应你做你的主治医师。”
蔡徐坤一时间激动的无法说话，只好飞扑过去给了范丞丞一个熊抱，范丞丞的怀里很暖，有灼热的体温，有熟悉的安全感，还有最强有力心跳，在耳边无比清晰。
范丞丞张了半天的口，话到嘴边却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切由着蔡徐坤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范丞丞顺理成章的成了蔡徐坤的主治医师，严格的管控饮食，限制他各种危险的行为。
蔡徐坤在医院留下的时间久了偶尔就会后悔，看着朋友圈里自己的好友们发的各种聚会视频，各种派对照片，蔡徐坤大概除了羡慕就是嫉妒了。
——蔡徐坤本就不是安静生活的人。
此刻的蔡徐坤看着帮自己量体温的范医生，第一次没有全心全意欣赏范医生的美颜而是在脑内策划一场逃跑计划，他的好友黄明昊的生日快到了，为了不让好友对蔡徐坤近况有所怀疑，他必须参加。
“想什么呢？”
范丞丞看着今天心不在焉的小家伙，用病历本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
范丞丞皱着眉，抿了抿嘴巴，他不大愿意告诉蔡徐坤，但是最近蔡徐坤的病情加重了许多，时间越久，病情越恶化，他不止一次想要联系蔡徐坤的监护人，可是每次都被小家伙各种打岔给混过去，久而久之不用蔡徐坤说什么范丞丞也明白了。
“最近要吃的清淡，多吃水果，别总乱跑，外面天气冷。”
“知道啦，丞丞有的时候好啰嗦。”
蔡徐坤笑嘻嘻的打发着范丞丞，准备范丞丞一走他就开始自己的逃跑大计。范丞丞又怎么会看不出蔡徐坤的奇怪，只好将信将疑的先离开去忙。
蔡徐坤见范丞丞一走便拿起手机给好友打电话，约着时间地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那些为了风度没有温度的衣服，薄薄的白色纱制衬衫，然后在外面套上羊绒大衣，围了范丞丞上次留给他的围巾就出门了。
一路小心翼翼的躲着眼熟的护士，再三确认范丞丞有一台手术要做一时半会回不来后他才安心离开医院，坐上朋友来接他的跑车。
冬雪下的毫无预兆，片片落得都精准无差，顶配的橡胶轮胎在雪上压出吱吱的声响，红色跑车停在了小鬼开的那家高级Club门口。
私人开的Club，总是以迎合个人喜好为主，所以这家Club不同的楼层都分别包揽了酒吧，K吧，客房，台球厅等场所。蔡徐坤同熟人挨个寒暄完后就去到了3层的酒吧，在卡座坐了没多久后就去了舞池跳舞。
这种久违的生活上一次好像还是一个月前，好像遇到范丞丞后，生活规律了许多。蔡徐坤的手机就放在卡座的包里，巨大的音乐混响将响了许久的铃声掩盖无疑，悉数吞没。
-
范丞丞在今天值班的小护士口中得知那个长相让人过目不忘的淘气男孩偷偷溜了出去，在打了第17次电话都显示无人应答后，范丞丞整个人炸了。下了手术台后没有看到蔡徐坤身影的范医生情绪变得很不好，易燃易爆。
范丞丞打电话给了在员工宿舍休息的林彦俊，让他来替班，然后自己一刻不停的下到地下车库驱车去Club抓蔡徐坤回来，至于范丞丞怎么知道蔡徐坤在哪的呢，可都要多亏了万能的朋友圈。黄明昊父亲的生命可是范丞丞在手术台前站了7个小时换回来的。
当范丞丞在Club三楼楼梯口看到蔡徐坤从舞池下来后习惯性接过黄明昊递过来的冰威士忌的时候，范丞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酒杯夺了过来，将液体一滴不剩的吞入腹中，然后不客气的坐在了卡座里，敲着二郎腿，一脸冷漠的看着愣住的蔡徐坤。
“丞丞…”
蔡徐坤这两个字叫的有气无力，话说完后还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两声，发现范丞丞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后，连忙拽过来沙发上的外套遮了遮自己颇有些风尘气息的扮装。
他知道范丞丞不喜欢这样的他，而蔡徐坤觉得自己最糟糕的样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露无疑。
“下不为例。”
“嗯？”
蔡徐坤对于范丞丞突然开口的话语有些没有听清。
“我说，下、不、为、例，懂？”
黄明昊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好友——风度翩翩的范医生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等着蔡徐坤做出下一步对策，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以后，少带他出去玩，叫他出来，先问我同不同意。”
范丞丞话说完，看都没看黄明昊一眼，抬屁股就直接走人了，黄明昊又怎么能不懂范丞丞的脾气，范丞丞说不行的话那就是不行，这些都是死令，商量不得。
蔡徐坤十分识相的打了声招呼就追了出去，在腹中反复排练一会儿该如何说，如何认错让范医生原谅他。
“上车。”
蔡徐坤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坐在了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等车子发动，范丞丞这车开的很稳，和来时的横冲直撞简直判若两人。
“我刚刚说的话记住了吗？”
范丞丞想要开窗通风的手顿了顿，想到车上还有个病人就没再产生这个念头，手扯了领口松了松领带，慢慢的平缓着急促的呼吸。
“记住了。”
蔡徐坤不再开口后，整个车内安静了许久，蔡徐坤只觉得这一路上有点漫长，黑色的吉普被红灯绊住了脚，范丞丞看向了副驾驶上坐立不安的蔡徐坤淡淡的说了句，
“我刚刚，很担心你。”
“诶？”
“所以，以后要去哪里要告诉我，我很好说话，不要乱跑，不要让我……”
蔡徐坤在等范丞丞说完，他的手下意识搭上了范丞丞抓着方向盘的手，目光从未如此温柔。
“弄丢你。”
绿灯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范丞丞坦然地说完了这句话，蔡徐坤只觉得那感觉有点奇妙，像是棉花糖突然在心尖就化开了，甜丝丝的感觉渗透在了每一个心房和心室。
——一直看淡生死的蔡先生突然想要为了谁尝试活下去了。
04
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风波后，范丞丞看蔡徐坤看的更紧了，蔡徐坤咳嗽的也愈发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蔡徐坤也不知道为什么范丞丞最近突然就比以前闲下来好多总会有大块的时间来陪着自己，相反林医生一天天忙的喝水时间都快没了。
那天范丞丞中午午休来病房找蔡徐坤问他中午要吃什么，却发现小孩儿在哭，突然万年冰山有些慌了，他问了问一旁的护士该怎么办，却发现那些小护士一个个也都没什么经验。
毕竟这个科室里唯二好看的两个男人一个有主了，一个是座万年冰山。那些女性们早就丧失了恋爱的能力。
范丞丞只好走上前去，慌乱抱住身子单薄的蔡徐坤，小孩儿就把脸埋在范丞丞的颈窝，眼泪糊了白大褂肩头的位置。
“怎么了？”
范丞丞用手轻轻拍着哭到打嗝的人儿，柔声安慰了几句。
“隔壁床的孩子上午走了，他妈妈在那边收拾玩具边哭，哭了好久。”
原来是这事，这个月隔壁床的都相继离开了，之前的还无所谓，现在这个跟蔡徐坤关系还不错，蔡徐坤常陪着他玩，感情颇深，所以真的到了生命在蔡徐坤眼前流逝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这个平时一副无所谓样子的男孩的慌张。
“没事的，你还有我呢，别怕。”
蔡徐坤突然挣扎着从怀抱里出来，用那双还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看着范丞丞，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了？”
“别乱想。”
范丞丞又一次皱了眉头，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变化是人类这辈子永远都追赶不上的东西。
“我不怕，我只是想知道，那时，你会不会难过？”
“哪怕一点点都可以，会吗？”
范丞丞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他想过啊，可是他没立场，他又不是蔡徐坤的某某，他无非是一个不称职的主治医师，一个在他生命中短暂路过的过客，他还能妄求什么。
“不会。”
“如果你走了，我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我会正常过我的日子，接纳新的病人，遇见下一个和你一样莽撞的初学者。”
“所以，答应我别有事。”
这下蔡徐坤笑了，笑的看不出来是伤心还是喜悦，他摸了摸鼻尖，捏着范丞丞的后颈肉平静的说了句。
“那样，也好。”
-
你知道吗，有一种定理叫——墨菲定理。
范丞丞最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天他刚查完最后一间房回来，就被人通知蔡徐坤晕倒了，他的所有理智悉数崩盘，他慌张到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机械性换上手术服，做好消毒清洁前戏，然后尽力挽救着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小生命。
那天范丞丞差一点哭出来，他拼命眨着眼睛，不想让泪液模糊住他的视线，他在心里祈祷着，请你回来，请你一定要回来，这一次我选择寸步不离。
蔡徐坤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范丞丞的怀里醒来的，不大不小的病床上勉勉强强的装下两个一米八几的年轻小伙子。
夜里月光迷蒙，照进病房里的时候像是被过滤了一遍一样，淡的乏味，谈不上美。范丞丞的额头抵着蔡徐坤的额头，两人十指交握，也许这样，范丞丞才感觉得到蔡徐坤真的鲜活的在自己身旁。
范丞丞那天颤抖着声音，笑的不尽苦涩的问着蔡徐坤。
“可不可以求你让我别爱上你，或者如果已经来不及了的话，可不可以求你别让我这么爱你？”
范丞丞哑着嗓子，是哭过无数次后泪流干了的疲惫，范丞丞感受得到蔡徐坤打颤着的呼吸，全数喷在了范丞丞的鼻翼上，蔡徐坤哭了，可他分明还笑着。
“好、啊。”
范丞丞你听到了吗，我蔡徐坤准许了，你可以不爱我了，你可以自由了，求求你，别再爱我了，原来真的没结果。
-
范丞丞想把蔡徐坤挪去单间，蔡徐坤没让，于是范丞丞索性搬去跟蔡徐坤住了，他的重心更加扑在了蔡徐坤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范丞丞是蔡徐坤的私家医生。
可医院那边范丞丞也没放下，每天还是保持着最高出勤的完成着一台又一台需要精神高度紧张的手术，而从前平常的休息时间现在就拿去陪蔡徐坤。
在范丞丞的打点下护士站的护士也对蔡徐坤格外关照，那一刻所有护士都明白了一件事。
——冰山融化后会变成一潭温柔的泉水，将你包围，今后余生的温暖和暧昧都只许给你，一个人。
这期间蔡徐坤的父亲给蔡徐坤打过几次电话，范丞丞陪他一起说着谎，范丞丞心中的愧疚感不减反增，为人医者，却陪着他一起欺骗，那些情绪真切的冲撞感让他感到精神四分五裂。
蔡徐坤比刚来医院时安分多了，可骨子里的那些渴望自由的模样是改不掉的，他现在又开始想着要挑战范丞丞能够接受的底线了。每当这时，范丞丞就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坐在病床边给他削着苹果。
那天范丞丞突然一脸严肃的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蔡徐坤后问了蔡徐坤一个问题。
“你说，要不我辞职吧？”
“范丞丞，你疯了吧！”
蔡徐坤吓得苹果差一点没拿稳，他知道范丞丞热爱自己的事业，因为他有着作为医生的责任感，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范丞丞的累赘，他不过是喜欢罢了。
就像范医生做的这些冲动举措也都是——太喜欢罢了。
只有范丞丞知道蔡徐坤现在的病情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他把蔡徐坤保护的太好了，所以以至于那些病情噩耗，下来的医疗单子都不需要蔡徐坤过目，范丞丞一个人担忧操心就够了，没必要两个人一起难过。
“我是认真的。”范丞丞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蔡徐坤有些艰难的直起身子，抱了抱范丞丞在他耳边轻声的说。
“我不要你为了我这样，丞丞，他们也都需要你，我会在这里哪也不去，乖乖的等你。”
蔡徐坤其实感受得到自己身体状况的变化，这些都是必然的走向，本来他想的是有多少日子就活过多少日子的，却没想到遇见范丞丞后，他就变得贪心了，他想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
蔡徐坤所患的心脏病处于终末期，所以现阶段除了心脏移植别无他法，现在的局势是国内的技术已经成熟，手术成功率很高，但是配型哪有那么容易。
范丞丞开始讨厌现在的自己了，他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去做一个医生，因为他觉得自己竟然自私到，看到那些不治身亡的病人或者是交通事故送来的伤者抢救失败的时候，他心里居然在狂喜，居然在……庆幸。
范丞丞把这个想法同蔡徐坤说过，因为这也是范丞丞想要辞职的其中一个理由，每当这个时候蔡徐坤就会安慰他说。
“你不是自私，你对他们都很好，你不过是太爱我了，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好，没有配得上你的喜欢。”
喜欢和爱可能有区别，但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的，在这种主观严重感官下哪有谁配得上谁，谁配不上谁这一说，只要两个人互相够爱，那就足够了。在某个阶段冲动、盲目都会是你做过的最不后悔的决定，哪怕他不正确。
05
让范丞丞恐惧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那天清晨范丞丞醒来的时候发现蔡徐坤已经醒了，范丞丞照常问他早饭想吃些什么，他去食堂带回来。蔡徐坤却不同于往常，反而拉住了范丞丞。
“昨夜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真实到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范丞丞跟蔡徐坤十指相扣着，也许这样总是能够传递一些力量。
“我最近陆陆续续的好像能看到以前的事情，甚至是我五岁之前的事，那种不可置信的真实感让我有些迷茫。”
蔡徐坤还想开口的，但是对上范丞丞难看的脸色时他不打算接着说下去了，范丞丞的脸快要皱到了一起，满脸写着不开心。
“坤，忘记吧，好不好？”
范丞丞的声音发抖，连语气都滚烫潮湿了几分。
“为什么？”
“求你，忘记。”
蔡徐坤心软了，他哪见过这么无助的范丞丞，他的丞丞叫他忘记，他努力忘记就是了，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范丞丞这么为自己伤心。
范丞丞无非就是在自己骗自己，他骗着自己以为蔡徐坤忘记了那些不合时宜跑出来的记忆，自己就能忘记蔡徐坤这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状况，忘记这一天比一天严重的病情。
蔡徐坤只觉得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是不是自己马上就可以出院了。范丞丞心里清楚的很，这哪里是快好了，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蔡徐坤精神头越足，范丞丞就越慌。
蔡徐坤这个人可不老实，总给范丞丞找各种麻烦，可是范丞丞也总爱惯着他。冰山融化后的暖意依然也只是对蔡徐坤一个人，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些日夜担忧的心思，那些假装严厉的叮嘱，总会让蔡徐坤陷的越来越深。
范丞丞总会对蔡徐坤说：“我不要你走，一天都不要。”
蔡徐坤好怕，好怕范丞丞同等陷于自己，他感受得到范丞丞那深沉厚重的爱意，他终于体会到了母亲被爱着的心情，可他矛盾一丝不减，蔡徐坤一边贪婪的享受着，一边狠心的推拒着，他怕他的离开会给范丞丞带来伤害，他深知他无法给范先生一个未来。
——一个长长久久相互陪伴的普通未来。
蔡徐坤最近突然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次范丞丞在一旁陪护的时候，他就拿支笔在小本上记啊记啊的，他不让范丞丞偷看，范丞丞也就乖乖的不看，但封面上那句话总是自己跑到范丞丞的眼里。
【为了范先生，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
那天下午蔡徐坤又掏出了日记本记着什么，笔速很快，想说的话很多，范丞丞就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在写着什么长篇大论，还打趣的说了句。
“坤是在给我写情书吗？”
蔡徐坤笑着说了句：“范先生是蛔虫。”
蔡徐坤笑的特别好看，只是近来蔡徐坤的身体每况愈下，本就白皙的脸现在变得更是惹人心疼，范丞丞看的心在颤，他有多疼爱蔡先生整个心内科都是知道的。
夕阳余晖洒下的不偏不倚，把范丞丞的身影照的金黄，他最爱看范丞丞安安静静在他身旁做一件事的样子，看报纸读病例或者是削苹果都那样好看。他的范先生很好，他想叫一句先生，而不是医生。趁着自己还有机会，一定要叫一叫，因为那是他一个人的称谓。
蔡徐坤总觉得近来无论吃下去什么都带有一股腥甜味，但是他不敢告诉范丞丞，范丞丞就坐在他旁边给他切着橙子。蔡徐坤这会儿正吃着切好的橙子，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向外涌，嗓子处的腥甜味愈发浓重，下一刻蔡徐坤好像就要呕出血来。
好在范医生出去接电话去了，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蔡徐坤只觉得那一口鲜血涌出后，身子反而舒服多了，回忆不受控的也跑出来的更多了，思想放着空，渐渐的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轻，越飘越远，那呼喊的人，好像是丞丞……
蔡徐坤想应答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再后来，他听到滴的长音，杂乱的脚步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自己便失去了最后的意识，眼前就黑了……
直到最后一刻，蔡徐坤内心都没有多慌张，也没有太多的恐惧，最多的大概是遗憾吧，遗憾没有好好道别，也没有交代好一切，他还有好多话想对范医生说，比如那句一直没说出口的——我爱你。
他和范医生都是很奇怪的人，一个热情到不行，一个冷漠到极致，可偏偏哪一个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爱意挂在嘴边也不愿轻易说出来，他们喜欢实际行动去证明我对你的爱意，可是总得表达一下的，有些话总得说出来才是那个样子的。
蔡徐坤想着，没机会说出口的话，就算了吧，这样也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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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丞是被五六个护士从手术室门口拉出来的，范丞丞手抖的厉害，声音也打着颤，他没有哭，因为他认为该流的泪他都流的差不多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他早该猜得到，他刚刚冲进去要自己操刀的时候，现实残忍的用他颤抖的手警告了他。
范丞丞哪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坚强，情绪崩溃，理智塌陷，平时稳拿手术刀的手此刻抖的连隔离服都穿不上，他这数月以来的勇敢都是蔡徐坤给的，失去了蔡先生的他连哭喊的勇气都没了。
范丞丞记得蔡徐坤曾经在一天夜里突然扑闪着眼睛笑着对他说：“丞丞，你可知，这段时光里，你是我全部的希望。”
范丞丞想告诉他，这段时光里，蔡徐坤又何尝不是他的希望呢。范丞丞所设想的那些美好的未来都有蔡徐坤的参与，如果蔡徐坤离开了，范丞丞便没有未来了。
林彦俊让范丞丞不要上去添麻烦，说一切交给他，可是当范丞丞问他是否有把握的时候，林彦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范丞丞的肩。
范丞丞一个人坐在医院两侧的公共椅上，脑子里思维混沌，反复的只有一个声音：明明只差一点，明明运输车在路上，明明电话都已经打过来了，坤请你一定要等，一定要等。
两个月一个星期零三天的相处，日子不长不短，却仿佛让两个人走完了半生，蔡徐坤是个总爱幻想未来的人，可范丞丞总是在意眼前的事。
蔡徐坤之前就窝在范丞丞的怀里同范丞丞讲他构想的未来，可以养只大型犬要蠢笨的那种，这一点范丞丞当时没同意，他说狗的身上细菌多，蔡徐坤的体质弱，不可以养，蔡徐坤撒了好久娇范丞丞也没心软。好像关乎到蔡徐坤的事范丞丞总是格外小心。
后来说到要有个小花园时，范丞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蔡徐坤说他想种些君子兰，范丞丞说他想种些玫瑰。
蔡徐坤又问范丞丞说范丞丞的父母会不会喜欢他这个儿婿，范丞丞揉着他的脑袋说：坤这么可爱，他们会喜欢的。
果然回忆最伤人，人在现阶段生活过的不甜蜜时，或者现阶段过的不好时便会时常把过去的回忆翻出来隔三差五想一想，范丞丞特别害怕自己开始这种行为，他不愿承认现在的他过的很糟糕。
刚刚运输车给他打电话了，说已经到达了，他不知道把自己最重要的人交给林彦俊是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但除了接受他别无他法。
范丞丞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跑回了病房，他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日记本，用手抽了出来，翻到了蔡徐坤上午刚好写的那页，满满当当的一页，写的确实是情书，是明白自己可能要离开了的——诀别情书。
他其实知道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之前是没有的，也是后来蔡徐坤添上去的。
【为了我，请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蔡先生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懂，突然这种甜蜜的懂在范丞丞心里变成了一种欲加的痛。
那篇情书，范丞丞看的很仔细，一字一句都反复仔细的读着，他不想漏下任何一个字。
他合上日记本，脑子里反复是蔡徐坤写在文末的最后一句话。
【请你务必相信，我没有那么爱你。】
范丞丞以为自己眼泪都流尽了呢，显然他以为错了，晶莹的液体顺着仰起的弧度向下滑落着，然后卡在了范丞丞勾起的嘴角处。
“蔡徐坤，谁要你这么自以为是啊，自以为我很爱你啊。”
——他们在这场爱情里都说着谎言，守着围墙，不愿破防。
06
范丞丞收拾着自己办公室里蔡徐坤以前装饰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他还记得院方一开始来检查说你这又不是儿科，挂这么多玩具干嘛，让他赶紧摘下去。范丞丞当时是摘了，可不久后就又挂回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范医生究竟有多宠着这个小病人，索性后来再来检查的人也就不管了，就当看着让病人放松心情了。
范丞丞的生活里蔡徐坤的痕迹实在是太重了，他想除掉却怎样也除不下去。那件羊绒大衣是在后来收拾蔡徐坤的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回去，还有那条灰色的针织围巾。
范丞丞还有样东西没拿回来——他的心。但是范医生不打算拿回来了，因为在他这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范丞丞还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就感觉身上的重量突然骤增，还有一双手抱得他呼吸困难。
“这位小朋友，你要干嘛？”
“我想你了嘛。”
范丞丞转了个身，主动环住了眼前人，把他牢牢的锁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总让人觉得更加珍贵，所以本在范丞丞眼里就独一无二的蔡徐坤，现如今简直是稀世珍宝，他可能不会说出来，但他会更爱。
“这刚分开多久，就一个复查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范丞丞话语虽嗔怪，但语气是异常的温柔，他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在蔡徐坤面前展露无疑，手指没入蔡徐坤的发间，轻轻的揉了几下。
“可我就是想你了，不准吗？”
蔡徐坤说这话时，明明害羞到不行，可是他还是要说下去，因为他们分隔太久了，所以他现在恨不得分分秒秒都黏着范丞丞。
“准，因为我也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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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手术做了8个半小时，林彦俊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因为体力透支倒在了范丞丞的怀里，范丞丞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扶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范丞丞，你真该谢谢我。”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了，还不歇着。”
范丞丞看着林彦俊挂了一额头打湿了刘海的汗，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谢谢你。”
“我要休假，你替我值夜班。”
范丞丞笑了，笑这些美好的不真实，却又稳稳当当的攥在手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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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俊现在有点后悔了，他真的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的可真好，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们范医生是这么个宠妻的主啊。
两人现阶段黏腻的让他后脊发凉。
那天范丞丞替他值夜班，交接的时候林彦俊打趣他说。
“要你们家小朋友今夜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范丞丞目光瞟向林彦俊身后，林彦俊配合的回了头，不正是蔡徐坤提着晚餐过来了吗，林彦俊在那收拾着东西，就看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你跟林医生刚刚说我什么了？”
林彦俊刚要开口，范丞丞就抢先一步说了话，看着蔡徐坤娇滴滴的委屈模样，林彦俊只觉得恐怖。
“没什么，吃醋了？”
“没有，就是听说那天你们俩背着我抱在一起了。”
林彦俊只觉得蔡徐坤是个小白眼狼，他明显感受到了范丞丞全身周遭散发的敌意，蔡徐坤朝着林彦俊吐着舌头，瞧瞧那睚眦必报的模样，自己不就是之前检查的时候对他不是很温柔吗？至于吗？
“我以后少跟他讲话，吃饭吧。”
“好。”
林彦俊只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他，实在不行他就换科吧，去前台门诊都好，这地酸气太重，待久了烧心。
-Ron-
下一棒@fore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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